小說王耽美小說網

第7章

關燈
乾家的人不簡單,官官勾結就會做大勢力,就連小皇帝也不得不對這些人忌憚三分,所以一不做二不休,搞了一場盛大的清掃行動,首當其沖的就是乾家。

極炎在外閑逛時,就聽得一件大事。

乾老頭子,也就是他在凡間多出來的那個爹,把宰相的位給辭了,不但是掛冠而歸,而且大有歸隱的意頭。

最重要的是,乾仙翁並非是自願從高位上走下來,而是給小皇帝逼下來的。

一國的相邦,一人之下,萬人之上,如此輕易地就給逼下了臺,這多少是有隱情的。

做宰相,特別是為國為民的宰相,那得提著腦袋為皇帝賣命,能出謀劃策,能忠直敢諫,還須隨時揣測皇帝的內心世界,這不僅需要極高的智商,還得輔以豐富的情商。

總而言之,言而總之,宰相實在不是個人當的職業,但凡不是個做奸臣料子的,賣雞賣鴨都比做宰相來得強,這是實話。

一著不慎掉了腦袋,那不是危言聳聽,橫豎往前數幾個朝代,都有這樣血紅的記錄,像老頭子這樣突然落馬,已是個不錯的結局。

這樣的結果,屬於意料之外,情理之中。

極炎本身就隨性過了頭,更不會在乎老頭子做不做官,做多大的官,日子該怎麽過,就怎麽過的。

富有富的過法,窮有窮的活法。

老頭子雖丟了官職,可花了幾十年經營的連鎖商鋪仍在運作,全國各地幾十處的不動產還在那兒,這還僅是極炎入住府上後,有所耳聞的一小部分。

乾家的家財,可以說多得數到手抽筋,就算有一百個人,同時揮霍無度地花,再花上一百年,也不過才掏走了乾家三分之一的財富。

這是個非常有錢的人家,非常有錢已經很難得,難得的是這個有錢人家還十分的低調。

乾仙翁深知錢財外露,必遭橫禍的道理,便將財富分散到幾個地方,在各地造了虛假的戶籍,再把財產掛到了這些假的名字頭上。

就乾家所知的財產已讓人垂涎艷羨,那些深藏於假戶籍下的錢財,更有如一個不可知的黑洞,探不清那個底究竟是在哪裏。

乾仙翁脫離了官場,撿回從商的老路,但並沒覺得多少可惜。因為朝中有這麽一條規定,老子告老辭官後,小子出類拔萃的,就可以頂了老子的官位。

他暗地裏雖是給小皇帝逼下來的,可外人看來不過是老來避讓賢路,他做官多年集結了一班黨羽,眼下是時候出來給小皇帝施加壓力了。

按說老子當官到了宰相的位置,兒子多少也混了個名聲不錯的官職了,再給其一番吹捧造勢,聲望上去了,兒子就算頂了相位也是理所當然的。

可偏乾仙翁他到了老年依然無後,就連極炎太子這個實際上的上司,名義上的兒子空降到他府上的時間也晚了些。

要在這樣的境況下,將極炎推向仕途,特別是宰相職位,著實是有難度的。這就好比把一個平民百姓直接送到了一國總理大臣的寶座上,完全是理想主義的空談。

可好不容易爬到高位,又好不容易在朝中攬了極大的勢力,乾仙翁不甘就這樣放棄,於是他就傷透了腦筋。

乾仙翁很煩憂,極炎卻很快意,他本就沒有多少憂愁,自個攜了美酒一壺,獨自進了深山,賞遍這個時節的落花流水。

極炎手裏端了一杯酒,懶慢地倚在樹上,笑吟吟地看著泉流裏的冰雪消融,料峭裏的花開花落,再到春寒後美艷花朵的爭相綻放。

這是一個很美麗很殘酷的過程,如此近距離地體驗了生命從誕生走到死亡,如此的反覆,卻也很享受。

極炎之所以避世,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不願做官,連天上的帝君都不願意做的人,又哪裏會奢望人間的一相位。

出仕與不出仕,讓他與老頭子結下了梁子。

老頭子算個半神,又八面圓通,當到了宰相並不稀奇,稀奇的是一朝宰相說廢就廢,大抵是有原因的,極炎懶得踏入這渾水裏。

他合攏掌心,指尖截下一朵落梅,略有馨香,隨意地將之揮入袖中,輕快地攜了清風歸去。

在相府門外,極炎遇見了一個人,那人穿著緊身黑衣,高束著長發,宛如冰柱一般杵在那兒,看起來倒像是在等他。

難得在不太愉快的氛圍下,來了個讓極炎覺得還算個有趣的人,他緩緩勾起唇。

頭兩次相見,這個女子拿刀指著他咽喉,幾乎要了他的命,到了第三次相見,她卻把一包袱的金銀首飾甩到了他腳下。

極炎停下來,偏頭將她打量了一下,知她遇到了難處,可有了難處,還用這樣態度求人的,倒也少見。

他意興闌珊地往門上一靠,輕輕一笑:“不知姑娘來訪,有何貴幹?”

有什麽話挑開了說,無疑是個最直接的做法,假如她拐彎抹角地說,他可不保證有那麽多時間聽那些無關的閑事。

當然阿九也不是個拐彎抹角的姑娘,相反的她很直截了當地就問了:“乾家公子,你有沒有興趣知道,懸賞重金買你性命的人,是誰?”

雖說她早先就問過他一遍,可那時正逢長公主偕同駙馬大駕光臨,又因著上演了一出正室訓斥小三的戲碼,就給打斷了。

可這一次,卻不得不要求極炎給出個答案,因為那個幕後的人已對她起了疑心。

極炎懶漫地推門往裏走去,一邊走一邊笑道:“若要說不想知道,那自然是假的,可縱然是我想知道了,姑娘卻未必肯說。”

阿九沈默了一下,追上去伸手攔下他,言簡意賅地說:“我告訴你那個人是誰,作為交換條件,讓我住進你府裏。”

極炎是何等心明如鏡,聽完就明白她想倚賴乾家的權勢做靠山,想必是遇到了相當的危機。

他笑瞇瞇地瞧了她許久,慢然說道:“姑娘,在下可否聽錯了,一個姑娘家主動要求住到我府上尋求庇護,那可是要付出點代價的。”

雖說乾仙翁被罷了官,可沒被罷官前的勢力做得很大,相府裏的威信也是不減,對付區區邪魔歪道,極炎自信有保護這姑娘的能力。

阿九也不多說,冷冷笑起:“一句話,你還有什麽條件,盡管開出來。”

極炎想,以這姑娘的傲氣,若不是到了走投無路,多半是不會對人輕易低頭的。

他俯身拾起了阿九甩過來的那袋首飾,才斂了顏色道:“這些錢若要買你一條性命,可是少了點。我素來不愛做強人所難的事,你若是對我說了主謀是誰,多半會死得更快一些。”

阿九漠然道:“你們這些有錢人自然看不起我這點錢財,你想要再多也沒有了,就命一條。”

極炎笑了笑,挑起酒碟喝了半杯,隨手招來一個侍從:“我且要你的命作甚,你先隨小廝去偏房換了女裝。”

阿九有些不解其意:“那你去做什麽?”

極炎慢悠悠地起身:“自然是去籌備婚禮。”

阿九更加疑惑地挑眉:“誰的婚禮?”

極炎笑吟吟地答道:“自然是我和娘子你的。”

阿九一開始還沒反應,好不容易腦子清醒過來,齒縫裏終於艱難地擠了句:“登徒浪子,乘人之危。”

都說乾家的公子什麽都不會,偏又好色得不得了,阿九想了想也是,哪有純良人家的公子,會閑來無事就上妓院走走的。

可為了自身安危著想,她一咬牙:“好,結就結,誰怕誰。”

極炎搖了搖羽扇,笑若輕風。

作者有話要說:

本站無廣告,永久域名(danmei.twking.cc)